归乡印象

[ 2007-08-18 10:14:40 | 作者: wrrx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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归乡印象

  时隔近二十年,只身再次回到了南京。
  最上一次还是初中时的冬天和之前的一个夏天了。
  那是一个南京郊外的村落,基本上是一个大平原,只一边有两作不高的山,其中一个象一个梯形,名曰方山,另一个呈三角形的,名曰吉山。前者上面现在修了一个庙成了风景旅游区,后者则成了公墓区,附近村村落落因开发而把所有的坟都迁至于此。

  因自小便离开老家,对老家的感情是好奇多于留恋,有趣多于感怀。有限的几次回去看看,也了无印象,直到这次回去,再看不到旧日景象,全被现代化的小区和开发区所取代,才隐约感到落寞和怀念。

  未曾打算过多停留,只想回来随便一看故人与故景。
  各家各户都住在一个超级大社区中,足足有300多栋楼。大多数原来本村的和附近其他村的老人们还保持着故有的习惯,在楼下三三两两聚着聊天或者理菜作事,一层的住家有一些是改成了棋牌室,老人家们上午下午加晚上都有不少继续着打麻将的习惯。只不过,我在各个楼间乱跑、上楼下楼找人的过程中,实在是对过去村落喜欢。
  原来的村庄入口,有一条大河,过桥之后,左岸便是家族一排房子,往里走个十分钟左右便是母亲家族。各家各户天天院门大开,每到晚上吃饭的时光,常常可以看到端着个碗边窜门边吃饭的人的闲适。每座院落都有几十上百年的历史,就连墙上的青砖都基本上有一层经年的水印加灰印的沉重,小孩子们够的着的高度内,被用钉子或者小刀划了乱七八糟的许多歪歪扭扭的字或者图案,再配上已经磨的锃亮的木门轴和贴着对联的发白的门板,细细节节都透着历史。至于各家各户院里的老树老藤,老井老台,老桌老椅,老床老马桶什么的,就更成了远去的记忆了。
  基本上,老家已经没有了,过去的地方,已经全被推为平地,或只留下一地的碎砖瓦。那个我喜欢游泳的水塘还在,那个我最喜欢的夏天水比其他地方水都凉,一望清澈见底的吃水塘还在,那个我超喜欢的村外的一片河泽中间有一片草滩的湖还在,但故村掩盖在一人多高的蒿草之中,已经全然焕发不出我去再看看的念头。童年在开发的进程中和老屋被一起从地上抹去,无从依附承载了。

  逝者全部迁至一个后靠小山,面向河湖的山上,密密麻麻的墓碑在阳光下晃人眼晕。而这正是我放假要回家的最重要的理由。人珍贵的是那么点亲情,而外公外婆把我打小带老,两个老人在农村辛苦一生,勤劳一生,最后也丝毫不给我们增加负担的悄悄逝去,我却都没有在场。爷爷奶奶去世时我才两岁,根本没有记事的本事,权只出于礼节性的看望,但站在外公外婆墓前,我可以把年少时很多场景回放在脑海中,包括他们的音容笑貌、满脸的皱纹、朴实的语言。哎,我终于来看你们了,虽然晚了,但还是来了。按风俗,给已经成灰的亲人们祭奠上草纸,一一点燃,希望火苗照亮他们走向天堂的路,希望轻烟捎去我的思念。

  因为改成开发区,全乡的人都脱离了农民的户籍,全部住进了新建的小区,不必种地也无地可种了。老年人多闲情在家看孩子,接送孩子上学,作作饭;青年人多在附近的工厂里找到了工作,倒也没有了以前三三两两闲在村里推牌九浪费光阴的现象了,工业化把土地从人们手中收回后,逼的人就不得不为明天的早餐而一刻不敢放松的工作了。最幸福的还是小孩子们,现在可以在小区里的一个超大的设施齐全的中心校读书了,而我记忆中村里的那个简陋的小学估计早已经成了以前当小学校长兼老师的堂叔的回忆录了。
  一般的,各家都是儿女住大三居的格局,明亮且通透,全是六层楼的楼房,如果是住六层的话更可以把上面的顶子改成阁楼。至于父母们则住在小一些的二居室格局。转为每一家亲戚后,我发现孩子们的房子都装修的不错,漂漂亮亮的,基本的家具电器也齐全,生活还是满不错的。而那父母们的则基本上全是简单的收拾一下,谈不上装修,虽然也有的留下了一些过去的老式雕花的家具,但大多数也是简简单单,随随便便的布置着,老床老条案的因为不适合楼房而丢弃了。我问同年的亲戚兄弟,以后你们的孩子们大了没人分房子了他们怎么办?答案很简单,那时老人们也走了,年轻人搬到小房子住,大的留给孩子们,哈哈,反正现在都是一家一个孩子,这倒是挺正轨的代代相传了,有点意思。

  因为划为开发区,本家的亲戚在拆迁时为了多占一些面积,而绝口未提我家的祖屋,后来却又说可以私下卖给我们还未拆迁的一部分,看能否借机获得优惠的拆迁补偿房。我回家,便也顺带着看看他们这想法能否达成。说实在的,我对这样的事情多半没有太大的兴趣,如果有心,早在第一次量祖屋时,就应该把原属我家的地方单列出来。此时再弄,劳民伤财。
  事实也证明了我的未报多大信心的正确,本来麻:好好在北京呆着,换位思考,为什么要再给你家里的一份权利呢?至于当年把房子近乎白送的给他们,其实就是白送,签的协议,房子倒是交付给他们了,但钱却永远的未见给我老爷子。倒是他们有事时,我们还要经常寄些钱回来帮他们。可能在他们心中,我家在北京就是作大官有钱人了,哈哈。
  最终这件事情并无亲戚打电话时说给我们的那样,搞的我好象专门回来抢房子一样,索性不提了,有便宜我也不占了,其实在第一天回来后扫完墓我就已经达到了回家乡的所有目的。倒是母亲一姓家族的人都比较亲热,他们并不以为在北京生活就是作大官拿大钱的样子,这些个道理恐怕也只能由其去理解,解释是没什么用的。看着母亲一系家族家的几个下一代们一起疯狂的高兴,我喜欢的不得了,一个比一个可爱,呵。于是乎噼里啪啦给他们几个小屁孩狂照了一堆相。

  最可惜的莫过于我那二姑夫家,在本次拆迁中,估计全乡就他家损失最大。记得十几年前我回家时看到的样子,他家可是占了一个山头的,树木就不知道多少棵了,屋前还挖有游泳池,整一个山大王。但二姑夫老人家比较开明,拆就拆了,按政策拿多少补偿就多少,并没有过多要求,这也跟他打小就自强自立,混的全乡人人敬佩,颇有胸怀有关系。按城里的标准,他那个山头就是补偿一千万也不多。

  不回家不知道亲戚多,在北京,真是一个也没有,春节时分格外省事,不必去窜一家门。回了老家,一串就要串一串门,掉亲戚窝了。
  将所有的父亲家与母亲有的亲戚都走了一遍,好在我是比较随便的人,坐个半小时就起身告辞,末了给老人家们留下点打牌钱或者喝酒钱以表小辈的孝心。以前这些个事是父母回老家时作的,现在看来,我作这一回也就可以了,大家似乎已经不象以前那样生活条件差了,感觉比在城市的我来说都要好一些呢,呵呵。

  归乡,物也不是,全变为了小区新楼;人也未非,但都被岁月套上了一些痕迹。至于思想呢,从他们都顺利的转型开始在厂里或者公司工作,脱离了土地,应该可以感觉出来已经不由自主的进行了思维的进化,不管这思维进化是好事坏事。

  家乡已经不再田原诗意,也再无那种依门看雨打稻田或者荷塘的悠美,这是丢失并不会再来的东西。但家乡也得到了新的机会,虽然让新的机会和发展让我觉得再回来已经了无兴致。但这就是趋势,直到最后乡村成为博物馆的展品为止。

  第一天到,第二天晚上我便飞回垃圾横飞的北京,都市间的移动,移到哪里都是一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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